接上文《听了三门课，飞行学生的精神面貌好的出乎我的意料》，聊点感受。

    先简单说一下这三门课的听课情况。

  《空中领航》我听的是林老师的课。在走廊转悠，遇到林老师，她问我是不是在听课？我说：“是，随便找门课来听，就听你的课吧。”林老师说：“你听我的课，我很紧张啊。”说是这么说，她表情一点儿都不紧张。很多年前，我听过她的课，是她主动找我听课的，希望我给她提些改进的意见。她上课的水平我是知道的，是位优秀的老师。

  最近也有年轻老师主动来找我，他要去参加科普讲解大赛，希望我提点建议。有人问我，我是开心的，绝不藏着掖着，问一答十。问一答十不是啥好词，《西游记》里猪八戒忽悠孙悟空，兼带讽刺，就说了“问一答十”这个词。孙悟空听没听出来，书里没写。原著是这么写的：

   行者道：“你不跟唐僧取经去，却来这里怎的？想是你冲撞了师父，师父也贬你回来了？有甚贬书，拿来我看。”八戒道：“不曾冲撞他，他也没甚么贬书，也不曾赶我。”行者道：“既无贬书，又不曾赶你，你来我这里怎的？”八戒道：“师父想你，着我来请你的。”行者道：“他也不请我，他也不想我。他那日对天发誓，亲笔写了贬书，怎么又肯想我，又肯着你远来请我？我断然也是不好去的。”八戒就地扯个谎，忙道：“委是想你，委实想你！”行者道：“他怎的想我来？”八戒道： “师父在马上正行，叫声徒弟，我不曾听见，沙僧又推耳聋。师父就想起你来，说我们不济，说你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，常时声叫声应，问一答十。因这般想你， 专专教我来请你的，万望你去走走。一则不孤他仰望之心，二来也不负我远来之意。” 行者闻言，跳下崖来，用手搀住八戒道：“贤弟，累你远来，且和我耍耍儿去。”八戒道：“哥啊，这个所在路远，恐师父盼望去迟，我不耍子了。”行者 道：“你也是到此一场，看看我的山景何如。”那呆子不敢苦辞，只得随他走走。

  后来呢？

  别急啊，孙悟空带着猪八戒参观花果山，猪八戒哪有那个心思啊，就找个借口走了。孙悟空多聪明啊，就派小猴子盯梢。果然，小猴子们回来禀报了：“大圣爷爷，那猪八戒不大老实， 他走走儿，骂几声。”孙悟空问：“骂的啥？”小猴子们禀报：“猪八戒说，这个猴子，不做和尚，倒做妖怪！这个猢狲，我好意来请他，他却不去！你不去便罢！”孙悟空大怒：“拿将来！”众猴听令，赶上去，把个八戒，扛翻倒了，抓鬃扯耳，拉尾揪毛，捉将回去。

  有意思吧。

  说跑题了，咱接着说听课的事。

  听林老师上《空中领航》，上课的内容是讲圆尺的使用方法，布置练习题，学生做，她再讲怎么解题。上课的节奏控制的非常好，该讲的讲，该练的练，该对答案的对答案，该总结的总结...好比炒菜，番茄炒蛋，家常菜，看起来没啥难度，大厨和新手还是有区别的，手艺在火候上，那个需要经验的累积。不过也有炒了一辈子菜都没炒明白的，几十年，一贯地，不好吃。这种事哪行都有。

  有些课，练习占了很大的比重，不练不行，《领航》就是就属于这类的课。基础课的“高数”、“普物”、“电工”，都是这样的，光听不练，考试没个过。对这种练习多的课呢，留作业怕是不行。作业布置下去，学生可以抄作业，看着挺好，一考试就露馅，弥补都来不及。抄作业是大学的普遍现象，名校学生也抄作业的，从大学留作业的那天起，就有了抄作业，历史悠久极了。有没有办法呢？还是有的。三月初，我发了三篇台湾大学叶丙成讲“翻转课堂”的文字稿，链接我放在文章的最后，您可以看看。叶丙成的“翻转课堂”，讲解的内容用视频录下来，先发给学生，学生自学。上课的时间呢？做作业。就在老师面前做，谁都甭想抄，也没必要抄。老师在课堂里转来转去，看学生做的咋样，发现共同的问题，就叫停，讲一下。这个办法有点好。当然了，“翻转课堂”不是我说的这么简单，想了解，您自己看我给的链接，我不多说了。

  下午听王老师的《飞行英语阅读》也有这种感觉。英语嘛，不背不练哪行啊。王老师上这门课也是节奏控制的很好，该干啥干啥。这门课的最大特点是，学生的手机成了必备的教学工具。课上检查单词，做题，学生在手机上一操作，老师那儿就看到学生的答案了，根据学生提交的答案做针对性的讲解。这些技术，上学期疫情的时候发挥了大作用。王老师说，搞这些，不是冲着网络教学去的，没有疫情，教研室也要采用的。王老师给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教学内容，琳琅满目，看的我很欢喜。英语学习和手机联系紧密，拿手机上的软件背单词，很多人都做过。不过，咱得说一句，专业英语，市场上没现成的软件可用，老师们还是付出了很大的劳动的，这点，真的值得尊敬。

  上午还听了一下杨老师上的《仪表飞行程序》。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啥课，看到屏幕上放空难录像，我就问老师这是啥课。杨老师说，上的是“仪表飞行程序”，放录像是“思政”的要求。我觉得有点看头儿，就坐下来听课了。还是发现了些问题，当然了，我是鼓励教学探索的，任何方面的探索都是值得鼓励的。发现的问题，我想了一下，和老师教学水平没关系，应该和“思政”融入工科的教学有关系。

  上课的录像资料应该是探索频道的科教片，面对的是普通公众。科教片有自己的陈述方式，不管是用词，还是叙事手法，分析的角度，还有语言的节奏，都和老师上课不合拍。有点像相声，好的捧哏演员和逗哏演员，说话的节奏很合拍。科教片和老师搭配呢，有点像一个相声两个都是逗哏的，不是很适应。你看冯巩的相声，捧哏的比逗哏的都抢眼，那个闹腾啊，看着就烦。为啥后来冯巩演小品去了呢，因为他演的东西，实在不能算相声了。放科教片的时候，你在某个点上暂停呢，做点讲解，不合适，感觉打断了科教片的叙事，破坏了科教片的节奏。不暂停呢，等全部播完，你点评的时候，学生都想不起你说的那个点在哪里出现过。挺不好处理的。

 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，“思政”这个东西啊，不能让几门课来担，也不能让一个专业来担。它是个整体的东西，到处都有，无所不在，润物细无声。你在某一门课进行有意地强调，就会破坏原有的教学风格和节奏，感到很突兀。文科的课还好，可以散嘛，形可以散，形散神不散就行，神散了，也行。工科的课，加入“思政”内容，再加以强调，形就散了，神估计也散了。就像我现在写的这些文字，博客，就是长微博啦，高兴了，弄一段《西游记》进来，没问题。想到哪儿写到哪儿，跑不跑题也无所谓。我要是在学校给老师们做一个教学讲座，这么弄这就不行了，讲座的主线就乱了。

  再强调一下，任何教学探索我都是鼓励的。

  说回“思政”，说白了，你不就是想让学生懂点道理嘛，看问题有点高度嘛。飞行学院，就是“安全精飞，求实创新”嘛，好像还有两句，我忘了。想起来了，前面还有两句，“忠诚团结，勤奋严谨”。简单说，也就几个点，严谨，安全，精飞，求实。严谨，求实是作风，安全，精飞是要求。对于老百姓来说，出行，安全是第一位的，准点也是旅客在乎的。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就是最大的讲政治，官话叫“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”，老百姓的基本生活就是衣食住行，民航是管行的，坐你一次飞机，生一肚子气，还美好啥啊美好。

  这就要讲到一个概念了，叫“以术入道”。工科的课，从形式上看就是“术”的学习。“术”的学习，有一个规律，就是“一万小时成为专家”。你按照“术”的客观规律去学，认认真真的，时间垒够了，你就成为专家了。成为专家，可没说你成为行业的领军人物，领袖啥的，那个可不是靠时间往上累积就行的，除了机遇、天赋之外，你要从专家再上一层，那就是你已经“从术入道”了。西学的特点就是“以术入道”，从“术”往里入，工科都是西学做基础，走的也是这个路子。

 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，但是思路是这个思路。我引用达瓦法师的两段话吧：“西学它是‘以术驭道’，它通过‘术’只能无限地接近真理，最后我们相信它能发现真理，但是它有个极限。它通过‘术’发现比较低层次的‘道’，然后再以这个‘道’作为‘术’的一个根本，再在‘术’的基础上，再通过归纳法和推演法，再发现更高层次的‘道’。它只能这样去发现。中学是‘以道驭术’，它首先是发现‘道’，然后说：一切‘术’都是‘道’的妙用，一切‘术’都是‘道’的自然的一个演化。”“中西学其实是一个分水岭，或者说东方的学问和西方的学问是一个分水岭，东学是向内求的，也叫作格心，西学是向外求的，也叫作格物。中国其实也有外求的方法，不是说没有外求的方法。但是，后来，中学认为格物这个方法太低级了，或者认为行不通。当然这是每一个学派的主张，我觉得没有任何好坏优劣的区分。西学走的这条路，西学，科学，如果从历史看，不到三百年的历史。欧洲，以前走格物这条路，几千年都没有走通，也就最近三百年，有了一些突飞猛进的变化。不管是格心还是格物，最后其实都是一样的。我们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。”达瓦法师讲的这些内容，我在博客上发过，我的老读者们都看过，就不多啰嗦了。

  今天说的比较杂，我的水平也就这样了，您看到有一部分有点用，我就很开心了。你看到《西游记》那段有所感悟，虽然那是吴承恩写的，我也很开心的，因为我为弘扬传统文化尽了一份力量，也算为“思政”做了一点贡献。

    2020年9月26日写于广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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